2023/09/02

「潮州嵌瓷」何金龍司作品專題

 「剪黏」這項傳統工藝在台灣非常興盛,已經成為台灣寺廟裝飾中很重要的裝飾工藝。剪黏的技藝起源於華南,台灣的剪黏流派則分別自閩南及潮汕傳過來,有所謂的「南何北洪」的說法,分別指北部的洪坤福和南部的何金龍;洪坤福司出生於福建廈門鷺江,代表來自福建傳承的剪黏工藝,作品著重形勢,不拘細節;何金龍, 字翔雲,廣東汕頭人,為清末民初汕頭地區的剪黏司傅,人稱金龍司,他為台灣剪黏發展帶來潮汕「潮州嵌瓷」的風格和技藝,作品的特點則是作工精細,使用瓷片粗細的掌握恰如其分。

2019年8月我參加由陳仕賢老師策劃的【跟著堂主去旅行】潮州古建築團前往潮汕地區參訪,第一次見識到潮汕地區驚人的工藝發展,過程中驚嘆連連。由於我長期在紀錄台灣的剪黏,對於前往拜訪在台灣素有「北洪南何」之稱的的南派剪黏祖師爺何金龍大師的發源故鄉自然特別重視,因此這次潮州行我特別用更多的心力去記錄所看到的潮州嵌瓷(剪黏),在這此行看到潮州嵌瓷跨越不同年代的作品,收獲滿滿。

本篇集結了數篇介紹何金龍司在台灣及潮汕原鄉所製作的剪粘(潮汕當地稱為嵌瓷)作品的文章。在整理這些拍攝回來的紀錄時,搜索了各種資料,發現台灣介紹金龍司的書籍和網路資訊比較多,遠遠超過大陸對金龍司報導的文章。我們在潮汕所參觀的兩處宗祠由金龍司的設計製作的嵌瓷裝飾確實有精湛的水準,但是卻沒什麼報導,我猜想可能因為潮州畢竟是剪黏的發源地,當地有各種風格不同的派別,名師巧匠也非常多,大家對金龍司在潮州當地所留下來的記憶裡著墨最多的就是金龍司19歲時(西元1899)隨師陳武升赴汕頭存心善堂作嵌瓷裝飾,並且一舉成名的《雙鳳朝牡丹》。然而當1927年金龍司應聘來台灣為南部幾座寺廟製作剪黏裝飾時,他已經成名28年,年齡也已經45歲,應該是技術最顛峰的時候,因此我們看到台南佳里金唐殿的剪粘作品所展現的技術和功力,被台灣學界和工藝界所推崇與讚許,遂有機會在台灣成為潮式剪粘的開山祖師,並在台灣開枝散葉。

本專題將以我歷年介紹金龍司在台灣的作品,以及在潮汕時所拜訪的兩大宗祠群「郭厝寮許氏宗祠」和「普寧泥溝村張氏祖祠」的金龍司作品為主軸,集結成一個專題,方便讀友連結閱讀。



 一、何金龍司在台灣傳承的剪粘作品

學界將臺灣的剪黏匠師分為泉州與潮州兩派,也就是北洪(洪坤福)南何(何金龍),何金龍就是在台灣開枝散葉的潮州派剪黏開山祖師。 

何金龍大師在1920年代由廣東潮州受聘來台,帶徒在台灣傳藝六年。介紹剪粘大師何金龍的文章總是會提到金龍司在台灣承做過的作品在原台南縣的「學甲慈濟宮」、「佳里金唐殿」、「佳里震興宮」、「將軍苓仔寮保濟宮」、原台南市的「竹溪寺」、「昆沙宮」以及「台東天后宮」等嵌瓷裝飾均為他的精心之作,被台灣工藝美術界稱為嵌瓷(台灣稱為剪黏)經典之作。 何金龍大師的作品距今已有80幾年,但是以當時的條件所完成的作品,現代的匠師幾乎都難望其項背,值得親自前往觀賞。我數度拜訪金龍司作品所在的寺廟,目前確定將軍苓仔寮保濟宮的作品已經完全拆除不復存在,竹溪寺的作品據說已由私人收藏。2021年12月23日我專程前往台東天后宮媽祖廟,完成了何金龍司在台灣作品記錄的最後一塊拼圖,並陸續在本部落格上為文介紹。這裡將幾篇介紹何金龍大師及弟子在佳里金唐殿、佳里震興宮,以及學甲慈濟宮所留下來的剪黏作品,以及台南昆沙宮、台東天后宮媽祖廟的作品集結在此,方便閱讀。

其中第一、二篇介紹何金龍大師及弟子在佳里金唐殿、佳里震興宮,以及學甲慈濟宮所留下來的剪黏作品,是2014年寫的介紹文,這之後我又去了這些寺廟數次,記錄的作品更豐富、更仔細,只是一直還沒有時間重新改寫,就先維持這樣吧!

何金龍大師剪黏藝術欣賞

何金龍大師及弟子剪黏藝術欣賞(二) 

剪黏工藝欣賞(廿八)-台南昆沙宮何金龍作品及屋頂剪粘

剪黏工藝欣賞(廿九)-台東天后宮何金龍司作品-龍邊水車堵

剪黏工藝欣賞(三十)-台東天后宮何金龍司作品-虎邊水車堵

剪黏工藝欣賞(卅一)-台東天后宮 金龍司與後人作品比較


佳里金唐殿
佳里金唐殿
佳里金唐殿
台南昆沙宮
台南昆沙宮
台東天后宮媽祖廟
台東天后宮媽祖廟

二、佳里金唐殿「八仙鬧東海」和「蘆花河」壁堵

金龍司在佳里金唐殿龍虎井製作了兩組大型壁堵作品,分別是位於龍邊的「八仙鬧東海」,和位於虎邊的「蘆花河」。台灣各地許多歷史悠久的寺廟也有非常多裝置此種大型壁堵的剪粘裝飾作品,我雖然沒有認真考證過,但這兩幅似乎是年代最久之作。

何金龍大師剪黏藝術欣賞-「八仙鬧東海」和「蘆花河」 

佳里金唐殿
佳里金唐殿


三、何金龍司的《雙鳳朝牡丹》作品集

何金龍,字翔雲,廣東汕頭人,公元1878年生於廣東普寧縣田心村(今普寧市占隴鎮)。金龍司在19歲時隨師陳武升赴汕頭存心善堂作嵌瓷裝飾,在師傅指導下,他創作出嵌瓷《雙鳳朝牡丹》,這幅鑲嵌的龍鳳錦圖精妙傳神、栩栩如生,何翔雲也因而一舉成名。

金龍司的成名之作,後來在他所承作的建築裝飾中便成為常用的主題。本篇收集了幾處何金龍司在台灣和潮汕所製作的《雙鳳朝牡丹》作品,其中尤以在佳里金唐殿的這一幅,應該是存世作品中最為精細的作品了。

潮州嵌瓷工藝欣賞(廿一)-何金龍司的《雙鳳朝牡丹》作品

佳里金唐殿

潮州泥溝村張氏祖祠


金龍司在潮汕的嵌瓷作品

金龍司在台灣尚存的作品,除了佳里金唐殿屋頂的作品因為廟方努力維持,讓金龍司的幾代徒弟持續維護而能保存至今,大份保存良好的作品以室內壁堵的戲文人物最多,因此會誤以為金龍司的剪粘以人物為主。其實這是錯誤的認知。在潮汕追尋金龍司的嵌瓷作品,反而很少有人物主題,絕大多數都作工精細的飛禽走獸、花草等。這裡先歸納幾點所觀察到金龍司在潮汕所留下來的嵌瓷(剪粘)特點:

1. 作品題材以大量的飛禽走獸、花草、博古圖為主軸,人物的主題並不多;

2. 人物的製作因為瓷片脫落比較嚴重,看不出人物的神韻,和印象中何金龍的人物作品無法相比;

3. 所有作品的作工都非常精細,飛禽走獸、花草等,架勢逼真,而且粗細的掌握恰如其分;

4. 台灣的潮式剪黏常看到的「甲毛」這種細緻的剪法,在這裡大量的被應用在小獸、鳥、孔雀、花籃、菊花及部分花朵;

5. 花草的製作一直是潮州嵌瓷的強項,金龍司的花草作品尤其更精美,善於應用粗細、大小不同以及不同顏色的的瓷片來表現,不但做工精細,而且花朵的製作在大小、排列構圖、顏色搭配等都恰到好處,並且做出花團錦簇的效果,我在各地看了那麼多的剪黏/嵌瓷,沒有其他作品可以勝過金龍司的花草;

6. 屋脊最上方裝飾多隻可愛的小獸(應該是獅子),這些小獸所用的瓷片形狀有多種不同的表現手法,使得每隻小獸呈現的結果各異其趣,值得看官細細品味;

7. 大量選用淡雅顏色的瓷片來製作,並且用漸層的方式將這些顏色應用得非常好,譬如綠葉就可以找出三至四種顏色混搭,遠看更逼真,花朵、孔雀、鳥類、小獸的顏色運用更不在話下。


四、潮州普寧泥溝村張氏祖祠

泥溝村張氏祖祠是由相連的幾座建築組成,最重要的是在建築群最左側的「張氏本祖祠崇本堂」,中間隔著一座宅第,門匾上書「本立道生」,接著是另一座「張氏命祖祠」,最後是另一座宅第,門匾上書「春德含暉」前面則是非常寬廣的廣埕。客人來拜訪地一眼就是看幾座建築的門面,因此這幾棟建築門樓屋頂上的嵌瓷裝飾當然是精心製作的作品。雖然有小部分因為環境和時間的關係略有剝落損壞,但整體看來還是維持何氏作品精緻細膩的嵌瓷風格。 張氏本祖祠崇本堂是這處張氏祖祠建築群裡主要的宗祠,內部的裝潢雕龍畫棟,有令人嘆為觀止的潮汕木雕裝飾藝術、琳琅滿目精美絕倫的金漆木雕裝飾,以及把石頭當木頭雕刻的石雕裝飾等,體現清末潮汕民居建築的藝術特色。除了崇本堂外,相連的「本立道生」宅第因為是接待主人張先生的住家,所以也一併讓我們進去參觀,而且兩座建築主殿屋頂的建築裝飾也保持的很好,尤其是崇本堂正殿屋頂西施脊上的嵌瓷非常精美,或許是金龍司在潮汕的作品中保存下來最好的作品。所以針對張氏祖祠的嵌瓷介紹就以這兩棟建築屋頂,以及由外埕及可以觀賞到的 門樓屋頂的嵌瓷裝飾,分成三篇來介紹。 

潮州嵌瓷工藝欣賞(十八)-何金龍司作品 崇本堂張氏祖祠之一
潮州嵌瓷工藝欣賞(十九)-何金龍司作品 崇本堂張氏祖祠之二
潮州嵌瓷工藝欣賞(二十)-何金龍司作品 崇本堂張氏祖祠之三


五、潮州普寧郭厝寮許氏宗祠
郭厝寮村位於廣東省潮州普寧市流沙東街道,村內許氏聚族而居,共有許氏五座祠堂位於郭厝寮村丁卯里,自東往西分別為:子文許公祠、許氏鄂祖祠、許氏家廟、許氏俊祖祠、智千許公祠,其中主座許氏家廟為閩粵許氏始祖天正公之專祠。
普寧原本就是潮州嵌瓷重要的基地,這裡的宗祠屋頂用嵌瓷來裝飾幾乎是一種標準。此處的嵌瓷據說是何金龍大師所率領班底製作的作品,雖然因為年代的關係這些嵌瓷脫落的稍微嚴重,但是由現存作品觀之,我還是認為這些嵌瓷是非常了不起的作品。
郭厝寮許氏宗祠的屋頂嵌瓷裝飾,共分成三篇來介紹。由於這些篇章算是對金龍司作品的紀錄,所以有些作品已經殘缺,我還是忠實的呈現出來

潮州嵌瓷工藝欣賞(十五)-何金龍司的郭厝寮許氏宗祠作品之一
潮州嵌瓷工藝欣賞(十六)-何金龍司的郭厝寮許氏宗祠作品之二
潮州嵌瓷工藝欣賞(十七)-何金龍司的郭厝寮許氏宗祠作品之三

 


2121/8/14 初次發表
2023/9/2 改寫後重新發表

資料整理、相片提供:許聖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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